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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004章 又逢中秋

小說:權(quán)門祿路作者:丁卯時間:2024-06-07 15:50:02

中秋節(jié),周六,同學聚會。

凌楓把這幾個詞放在一起默念了一下。

忽然,他明白了,這是個他畢生難忘的日子:2002年9月21日,農(nóng)歷八月十五,星期六。

就是這一天,是他一直引以為恥的一天,就在這一天傍晚,猴子開著他們隊里的那臺捷達,拉著他去春城市參加同學聚會。

在春城電影院門口,遇上了他的妻子黎珺,他還沒有離婚的妻子,和一個陌生男人很親密地走在一起,邊走邊聊,正在走向電影院的入口。

是猴子先看到的,捅了他一下,他才注意到。

他當時氣瘋了,沒等猴子把車停穩(wěn),就跳下了車,二話沒說,拽住那小子的頭發(fā)就是一頓胖揍。

后來怎么樣?

后來,猴子也加入進來了,踢了那小子兩腳。

黎珺卻一聲沒發(fā),就那么愣愣地看著自己打人,再后來,黎珺轉(zhuǎn)身就走,剛走幾步,不知道黎珺她媽是從哪里冒出來的,死命拉著凌楓,不讓他再打。

黎珺不顧她媽在后面喊她,義無反顧地離開了現(xiàn)場。

一瞬間,凌楓就想明白了,他回到了十五年前的那個中秋節(jié)。

這一瞬間,他產(chǎn)生了許多念頭。

既然老天給了他重新活一次的機會,他一定要珍惜,一定要改變自己曾經(jīng)的命運,不能再渾渾噩噩地得過且過了。

他最先想到的,就是不能再讓黎珺和他再這樣互相折磨,痛苦半輩子,最后落下一個“此生永遠不再見了”的結(jié)局。

要有改變,就從這件事做起。

那么,今天即將發(fā)生的事情,就不能讓它再發(fā)生。

別人的事情,他可能改變不了,比如,他現(xiàn)在打電話,告訴黎珺,他已經(jīng)知道她今晚要去和別人相親,讓她自重,不要一味聽她媽的,趕快回家好好過日子。

黎珺會做出怎樣的反應?可以確定的是,不管黎珺聽不聽她媽的,反正不會聽他的。

這段時間,他們的冷戰(zhàn)讓黎珺性情大變,產(chǎn)生了一種逆反心理,只要是凌楓認可的事情,她一定反對;只要凌楓反對的事情,她一定去做。

甚至,凌楓曾經(jīng)萌發(fā)過反著自己的意愿來表達,這樣,就可以和黎珺達成一致了。

可是,每次到了關鍵時候,他都忘了該使用這一招。

這次他倒是想起來了,可是,他能給黎珺打電話說:我支持你去相親,希望你相親成功。

這是人話么?即便他真的不顧尊嚴地這么說了,黎珺只能認為他是在冷嘲熱諷,情況不會有任何好轉(zhuǎn)。

還有個問題,黎珺已經(jīng)很長時間不正常接聽他的電話了,所謂“不正常”,就是接不接電話,完全取決于黎珺高不高興,而看到凌楓的電話,黎珺十次有九次以上是不會高興的。

所以,試圖改變黎珺的決定是枉然的,改變的只能是自己。

如果凌楓不去參加這個同學聚會,也就不會有后來事情的發(fā)展了,而且,后來已經(jīng)證明,黎珺這次的所謂相親,是被她媽以死相逼,逼著去的。

即便這樣,那位凌楓的前岳母大人還是不放心,竟然在后面偷偷跟著。

不對,不是偷偷跟著,是明目張膽地跟著,她明確告訴女兒,她會在后面盯著,如果發(fā)現(xiàn)黎珺陽奉陰違,她立刻就鉆到車底下去。

前世,十多年過去了,到了四十歲,凌楓仍然想不明白,他那位前岳母大人為什么會對他如此痛恨,為什么一定要迫不及待地送給他一頂帽子戴?

現(xiàn)在,他仍然想不通。

那就不去想。

既然黎珺自己沒有給他戴帽子的想法,他就當不知道這件事,以后慢慢再緩和兩人之間的關系。

只要他不在車上,即便猴子看見了那一幕,他也沒權(quán)利當場發(fā)作,只能事后告訴自己。

這些念頭,都只是一瞬間在凌楓頭腦里的反應。

猴子說完讓他下樓,還在等他回話。

既然主意已定,他立刻回答說:“算了,猴子,你自己去吧,我就不過去了,中午喝多了,頭疼得很。”

猴子也很干脆:“少廢話,限你十個數(shù),趕緊滾下來,否則我就挨個按你們鄰居的門鈴,說公安局辦案,請他們配合,凌楓涉嫌犯罪,我們要找他問話?!?/p>

凌楓心涼了,猴子這家伙說到做到。

畢業(yè)三年多了,還是大學時候的做派,做事不計后果,他才不管以后凌楓會不會在小區(qū)里抬不起頭來,反正不是真的,別人愛咋說咋說唄,這就是猴子的邏輯。

可是,凌楓畢竟做過副市長的秘書,而且有了前世的經(jīng)歷,他知道群眾的口碑有多重要,他要改變自己的命運,萬萬不可有一點馬虎。

他嘆了口氣,只能下樓再說了,也許這就是命,想要逃脫也逃脫不了。

剛剛從重生的震驚中清醒過來的凌楓,還沒有完全從前世的陰影中走出來,又陷入了隨遇而安的惡性循環(huán)。

到了樓下,猴子正倚在車門口吸煙,還是當年那個德性,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樣子,凌楓有些想不明白,這家伙后來怎么變的像一個寬厚的兄長了?

見他下來,猴子把煙頭在車門上按滅,還踩了一腳,一把拉住他,把他推進了副駕駛位置上,關上車門。

然后,從車后面繞到駕駛座那邊,利落地開門上車,打火,一腳油門,車開走了。

凌楓還在懵懵懂懂之中。

猴子撇著嘴說:“瘋子,李佳偉那小子特能嘚瑟,不是找了個副市長的老丈人么,這次是想帶著女朋友一起參加聚會,顯擺一下。還特意問起你,問你會不會帶黎珺一起去。”

“你說這混蛋,什么人?。棵髅髦滥阍诤屠璎B鬧別扭,非這么說??蠢献咏裉觳话阉嗯肯拢此€嘚瑟不?”

李佳偉?凌楓搜索了一下記憶,也是他的高中同學,考上外地一所本科院校,家里有點門路,畢業(yè)后竟然分到了春城市委組織部,攀上了副市長老丈人。

后來做了組織部長的秘書,仕途上一直比較順,曾經(jīng)下派到下面一個縣做副縣長,結(jié)果,因為生活作風問題,被老婆發(fā)現(xiàn)。

事情鬧得越來越大,又牽扯到經(jīng)濟問題,被雙規(guī)了。

只是,這些都是發(fā)生在前世,而前世,這次見面是凌楓和他最后一次見面,以后,兩人就沒聯(lián)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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