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三丫,三丫,大事不好了?!?
正蹲在農(nóng)場食堂門口削土豆的喬寶珠,抬頭看見同村發(fā)小高麗曼急匆匆的跑過來。
“有什么天大的事兒?你喘勻了氣,慢慢說?!?
見她跑了一腦門的汗,喬寶珠放下手里的活兒,從兜里掏出一塊干凈的手絹遞了過去。
高麗曼見手絹太新沒有去接,擼起袖子胡亂的在額頭上蹭了蹭。
“你那五妹妹喜鳳,也不知道怎么了。剛才突然就鬧起來了,哭著喊著都要嫁給趙海洋知青。”
“我趴在你家后窗底下,聽見喜鳳說那知青將來最有出息,能去省城當(dāng)大官兒呢?!?
說著高麗曼撇了撇嘴巴:“她八成被什么東西沖到了,撒癔癥呢。不然能放著軍官不要,非要嫁給關(guān)里來的窮知青?”
喬寶珠面露一怔,隨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。
原來重生這樣的稀罕事兒,不只是她一人所有啊。她那同父同母的親生妹妹,也重生回到70年代了。
三天前,她將丈夫的私生子送上出國的飛機(jī),一回家就見喬喜鳳躺在她的沙發(fā)上。
姐妹二人爆發(fā)了激烈的爭吵,她本就身體不好,被喬喜鳳氣的心梗突發(fā),暈死過去。
睜開眼,喬寶珠回到了1975年。她好不容易接受了這個現(xiàn)實(shí),沒想到害她慘死的親妹妹也跟著回來了。
才一回來,她就迫不及待的搶男人……
上一世,爺爺重病不起,奶奶跟大伯、叔叔們就想出了沖喜這個愚昧的法子。
在這個特殊的年代,搞封建迷信這一套是要被批判的??蓡汤蠣斪右郧笆巧a(chǎn)隊(duì)的大隊(duì)長,在村里很有威信。
村民們聽說了喬老爺子的事兒,紛紛帶著自覺不錯的小伙子上門相親。
喬家處在適婚的年齡的女孩,只有喬寶珠跟二房的喬喜鳳。
她也是喬家二房的女兒,只不過在她8歲那年,父母將她過繼給了身有殘疾又無兒無女的三叔。因此這給喬寶珠挑丈夫、收彩禮的好事兒,喬長貴理直氣壯的搶過去了。
挑了幾天,喬長貴確定了兩個人選。
一個,是前街李鐵柱媳婦兒的娘家外甥,585兵團(tuán)的軍官沈驍。
一個是喬寶珠大伯介紹的知青趙海洋,大伯是青巖山農(nóng)場三分場的場長,在三分場說一不二很有威嚴(yán)。
喬家雖是農(nóng)戶,但在本地根基很深,找個外地來的窮知青,倒也算門當(dāng)戶對。
至于兵團(tuán)里優(yōu)秀的年輕軍官,那可是喬長貴想都不敢想的。
那沈軍官的二姨,也就是前街李鐵柱的媳婦兒張桂芬說了。男方不僅不要一分陪嫁,光彩禮就給了500塊錢。
這樁從天而降的頂好姻緣,當(dāng)仁不讓的落在了喬喜鳳的頭上。
可惜喬喜鳳性子偏執(zhí)心胸狹隘,她婚后不滿沈驍幫扶戰(zhàn)友遺孤,整天疑神疑鬼惹是生非,好好地日子過的雞飛狗跳。
后來因?yàn)檎咴?,沈驍轉(zhuǎn)業(yè)去了更艱苦的農(nóng)場,做了一輩子的農(nóng)民。
反觀趙海洋,原本是個沒有根基的窮知青,卻在喬寶珠一步步扶持鋪路下,離開農(nóng)場進(jìn)了省城機(jī)關(guān),完成階級大跨越。
正因?yàn)閱虒氈樽R時務(wù)懂籌謀,即便沒有孩子做紐帶,趙海洋也不敢提離婚。
在外人看來,趙海洋身居高位、事業(yè)有成、忠于家庭,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男人。
難怪喬喜鳳一回來,就不顧一切的鬧著要嫁給趙海洋。
喬寶珠嘴角泛起冷笑:搶吧,搶吧,以后她會知道。趙海洋是個冷血、自私又喜歡家暴的男人。
高麗曼沒有注意到喬寶珠臉上的不屑,滿眼羨慕的看著喬寶珠。
“三丫,你都不知道。自打喜鳳定了沈軍官。你爸媽在村里面都是揚(yáng)著下巴走路,到處炫耀喜鳳命好,嫁個男人是端鐵飯碗的?!?
“這么好的男人,你可以一定要抓住了啊?!?
看著一臉單純的高麗曼,喬寶珠忍不住搖頭苦笑。
“曼曼,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。老話兒講耳聽為虛眼見為實(shí),沈驍?shù)降资裁礃觾?,咱們只是聽說,又沒親眼所見?!?
“過繼給三叔前,我在家里過的是什么日子,你還記得不?”
高麗曼呆呆地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:“整天讓你干活,還不給你吃飽飯。喜鳳什么都不用干,還有新媳婦穿。你爸媽,偏心得很?!?
小時候經(jīng)歷的苦難,每每提起來,喬寶珠都忍不住紅了眼。
“是呀,飯都不給吃飽的人,我還能相信他們給我挑個好對象?”
高麗曼醍醐灌頂般恍然大悟,激動地直跺腳。
“一定是喜鳳打聽到了沈軍官有啥毛病,又知道你爸媽不舍得退彩禮,這才鬧著換婚的。”
“三丫,怎么辦,咱們該怎么辦???”
喬寶珠一臉淡定,仿佛這事兒跟她沒關(guān)系似的,不以為然的冷哼。
“喬喜鳳是太陽么,都得圍著她轉(zhuǎn)?她想嫁趙海洋,人家愿不愿意娶她呀。還有那沈軍官可是出了500塊錢彩禮的。她喬喜鳳想換親,男方同意嗎?媒人答應(yīng)嗎?”
喬寶珠的話,讓高麗曼想到了什么,拍著腦門高聲尖叫。
“糟了,我偷聽到喜鳳說,她會讓你們倆退婚的。我看見她從家出來,往農(nóng)場這邊走,這才抄小道兒來給你報信兒的。”
高麗曼像熱鍋上的螞蟻,急的原地轉(zhuǎn)圈。
“要是那個姓沈的軍官真有問題。你那親爹親媽能舍棄到手的彩禮錢?他們不肯退錢,就只能讓你跳火坑了?!?
“喜鳳自己找你大伯說換婚,他肯定同意。只要能給你爺沖喜,他才不會管誰嫁誰,你又不是他生的!”
一想到好友被全家人欺負(fù),高麗曼恨得牙根癢癢。
“我?guī)阏椅覌屓ィ ?
高麗曼忍無可忍,拉著喬寶珠的手,急沖沖的往外沖。
“我媽是婦聯(lián)的,這事兒她不能不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