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自己手下血流當場,李金國臉上的表情變得非常難看,他知道自己今晚恐怕是鎮(zhèn)不住場子了,他小看了陸堯,也太高看了自己。
“你想過這么做的后果嗎?”他眉心顫抖,指著陸堯大聲問道,但神色怎么看都透露著一股沒有底氣的意味。
大夏國對槍械管控無比嚴格,如果今天的事一旦傳出去,那陸堯肯定是要蹲監(jiān)獄的。
但他開槍時卻沒有任何猶豫,而且最重要的是,李金國從他臉上看到的全都是冷靜、鎮(zhèn)定,這說明開槍這個決定是經(jīng)過陸堯深思熟慮后決定的,并不是一時熱血上頭!
這些年李金國也見過很多年輕人,他們因為喝了點酒、或者因為某個女人就被沖昏了頭腦,一刀就把別人給捅死了,但這種人當時的狀態(tài)是癲狂的,而且一旦冷靜下來后,會極度的恐懼、后悔,甚至會被嚇哭!
這種年輕人被稱為愣頭青,他們并不可怕,只能說是魯莽。
如果再給他們一次機會,他們絕對不會這樣做。
但陸堯現(xiàn)在的狀態(tài)和這些愣頭青完全不同,他就像是胸有成竹、勝券在握,他很清楚自己這一槍開完后會造成什么后果,但依然沒有任何顧慮。
這只有兩種可能,一,是他有什么依仗;二,則是因為他已經(jīng)完全將生死置之度外,完全不在乎法律、報復(fù)!
李金國大腦飛速旋轉(zhuǎn)著,冷汗順著額頭流淌下來。
這兩種可能無論是哪一樣,都是他無法承受的!
“李老板,我給你講個故事吧。”面對質(zhì)問,陸堯沒有回答,反而神情十分悠閑的在沙發(fā)上一靠,自顧自的說道:
“三年前,我父母去世,正趕上我大學(xué)畢業(yè)回家,憋著一股勁想要把他們留下來的農(nóng)場發(fā)揚光大,但我的運氣挺差,接手的第一年,就碰到了老城區(qū)改造的節(jié)點?!?
李金國有些不解,不知道陸堯為什么突然提起一件完全不相關(guān)的事,但卻還是耐著性子聽了下去。
“村主任跑來找我,想出價買我的農(nóng)場,但價格嘛……很低,出乎意料之外的低。”
“我不賣,他就斷水斷電,還找人偷偷給果樹潑汽油,那段時間,村里每個人都躲著我,就連商店都不敢賣東西給我,我想抽根煙,都得跑到五六公里外的便利店。”
“你可能不知道,在農(nóng)村里,這種村官真是像土皇帝一樣,想收拾一個無權(quán)無勢甚至連親人都沒有的人,簡直太簡單了!當時我又害怕,又絕望!”
“又過了一段時間,他不耐煩了,找了一幫人過來逼我簽字?!?
“第一次我報警了,治安官說我們這是鄰里糾紛,只是簡單調(diào)節(jié)了一下?!?
“第二次,我花了八千多塊錢給他買了一箱酒、兩條煙,他收了禮,但還是不放過我。”
“我通過法律手段維護自己不行,我給他們跪下求饒也不行,那索性……就掀桌子唄!”
“第三次,他把我按在地上打了幾個嘴巴……”陸堯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,眼神中浮現(xiàn)出追憶的神色,嘴角也露出一絲笑容:“然后,我拎著兩把刀,把他領(lǐng)來的十幾個小流氓全給砍了?!?
“三個重傷,一個殘疾?!?
陸堯加重了語氣,十分淡然的說道:“我記得很清楚,村主任被我砍了十七刀,我追著他在村里跑了兩圈,他尿褲子了,后來跑不動,跪在地上求饒?!?
李金國咽了口口水。
他沒想到這個外表看上去十分年輕、平靜樸實的青年,竟然有這樣一段過往。
一個人砍十幾人,即便是在社會上混了許多年的黑社會分子,估計也沒有這個膽量和氣魄!
其實很多人都對農(nóng)村的風氣有些誤解,認為農(nóng)村人都比較樸實、善良,其實這就大錯特錯了。
農(nóng)村里有宗族、同姓,而且村民們基本上對每個人都知根知底,誰好欺負一目了然,而且他們會一步步試探你的底線,如果今天從你家地里摘點茄子西紅柿、你沒反應(yīng),那明天他們就敢往你家大門口倒垃圾,后天就敢強占你家宅基地。
這就是底層人的生存法則,因為在農(nóng)村資源是固定的,能夠從別人嘴里掏出來一分,自己就能多占一分!
原始而又野蠻。
陸堯這樣一個無父無母的人,能夠在農(nóng)村生存下來并且把農(nóng)場發(fā)展成這種規(guī)模,靠溫良恭謙讓肯定是不行的,靠的是什么?就是暴力!就是拳頭!
“后來呢?”李金國深吸一口氣,沉聲問道。
“當時我砍他們的時候,什么都沒想,但砍完之后,我想通了?!标憟蜻肿煲恍Γ骸按逯魅渭掖髽I(yè)大,有老婆有兒子,但我孤家寡人一個,沒有幫手也沒有顧慮,真把我逼急了,我一條命,能換他們一家子!”
“我憑什么該怕他們,他們應(yīng)該怕我啊!”
李金國默然無語,他知道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,就像陸堯說的那樣,他有家有業(yè)、生活富足,而陸堯獨身一人,如果真惹急了,像條瘋狗一樣滅了自己滿門,這……值得嗎?
“后果?當初我砍村主任的時候,他也這么警告我,但結(jié)果呢,結(jié)果就是我砍完之后屁事沒有,村里再也沒人敢難為我,就連我當初給他送的禮,他也雙倍給我還回來了?!标憟蛎鏌o表情:“李老板,你知道他為啥沒敢報警嗎?”
“因為他知道判不死我!而像我這種人,一旦一次性不把我弄死,我出來之后肯定殺他全家!”
話說到這里,小富已經(jīng)連一聲都不敢吭了,即便手掌劇痛,也不敢發(fā)出任何聲音。
他終于知道自己招惹的是怎樣的一個瘋子。
“李老板,你怕我嗎?”陸堯話鋒一轉(zhuǎn),突然笑瞇瞇的看向李金國:“你有能力、有信心能一次性把我整死嗎?”
李金國此刻意識到,自己已經(jīng)處于當初那名村主任同樣的境地。
而且,也要做出同樣的選擇。
“把那張清單拿過來,我看看。”李金國沉默良久,終于向自己身旁的壯漢開口道。
他雖然沒有直接承認,但這種態(tài)度已經(jīng)足以說明問題。
他怕了。
任何一個正常人,對上陸堯這種毫無牽掛、肆無忌憚的人都會害怕。
a4紙被李金國捏在手中,他認真翻閱一遍后,有些為難的開口道:“小哥們兒,這清單上面有很多藥物都是屬于管制類的,很難買到?。 ?
陸堯聞言站起身來,指著李金國的胸口:“你不是有嘎嘎牛逼的人脈嗎?這點困難對你來說還算事嗎?最晚明天下午,我要見到清單上的所有物資,少一份,我還來找你!”
李金國此時已經(jīng)后悔的腸子都青了,恨不得打自己兩個嘴巴,為什么剛才要跟陸堯吹這個牛逼,結(jié)果現(xiàn)在弄的騎虎難下。
“我就在家里住,如果你改變了主意,隨時找人來整死我?!标憟蛘f罷,拎著獵槍大踏步走出辦公室門外。
而滿屋人員,沒有一人敢阻攔。
等到陸堯開車離開之后,眾人才反應(yīng)過來,將小富和剛才那名被獵槍打傷的壯漢扶起,檢查了一下倆人的傷勢后,一名跟班頓時磕磕巴巴的說道:“老板,完了!”
李金國一驚,忙問道:“咋了?”
“小富沒啥大事,但是大壯傷的比較嚴重,從此以后……他的生活只剩下赤橙黃綠青了!”跟班扯著嗓子喊道。
“啥意思?你他媽跟我上什么美術(shù)課???”李金國聽不懂跟班嘮的鬼嗑,頓時特別煩躁的罵道。
跟班摸著大壯冒血的褲襠,表情十分尷尬:“他……(藍紫)籃子被打碎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