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說：蛇纏作者：眾人嗟我獨時間：2024-07-04 21:50:02
屠老頭是今中午被發(fā)現(xiàn)死了的，和我們來醫(yī)館的時間前后腳。
現(xiàn)在正值夏至，盤城氣溫飆到了三十度。
而屠老頭，正是在這樣的天氣里，給自己裹了絨背心小棉襖三層羽絨服兩床大厚棉被，甚至還門窗緊閉開著空調(diào)暖風(fēng)，活活熱死了。
而且，發(fā)現(xiàn)他的時候，人已經(jīng)爛成了一灘泥。屠老頭生前又特別肥胖，最后是三位藍制服抬著被子拎出去的。
按小眉的話說，“蒸了個爛熟”。
大夏天，老人中暑也是高發(fā)事件，并不稀奇?？伤惺畹姆绞綄嵲谄婀?，另外還有一點，他爛成這樣，怕是死了有一陣子，和老瘸子厲鬼行兇的時間對不上。
我們來到屠老頭樓下的時候，屠老頭的兒子也正在爭論這個事。
“瞎**胡扯！老子天天兒中午回家吃飯，昨兒老爺子還活蹦亂跳的！咋可能人沒了好幾天？”那個男人嗓門賊大，隔老遠聽得一清二楚，“這事兒不整明白沒完！老子可認識你們領(lǐng)導(dǎo)！”
小清風(fēng)在我旁邊幽幽地說：“人就是今日巳時四刻死的，閻王爺來了都得認！”
巳時四刻，就是上午十點。
如果是這個時間，那么老瘸子就有足夠的行兇機會了。
小眉說，法醫(yī)判斷死亡時間主要是通過尸體的腐敗情況和尸體上的寄生生物，屠老爺子腐爛得厲害，難怪會覺得死了很久。
仙家可真方便，去陰司問一嘴就行。
“走吧，”蘇小眉說，“去瞧瞧?！?/p>
我慫慫地跟在她身后，男人吵鬧的聲音聽著耳熟，仔細一看，不就是昨天在老瘸子病床邊見到的那個男的嗎？
他居然是屠國強的兒子，我記得護士說過，他曾經(jīng)假裝是老瘸子的親戚。
昨天他剛?cè)ダ先匙幽囚[，今天他自己爹就死了，報應(yīng)來得真快啊。
這男的滿嘴噴糞，我直耳朵疼，扭頭看向小眉：“如果是崔演殺人，那算他殺還是意外？”
蘇小眉說：“當然是意外了，你看崔演還算病故呢?！?/p>
我無法反駁。
剛靠近8號樓，屠國強的兒子就一眼認出我了，抬高調(diào)門喊：“你是那個崔老頭的侄孫女？！”
掛腰上的蛋突然鼓了鼓，我急忙拍拍它：“乖啊，摸摸毛嚇不著?！?/p>
蘇小眉站在我前面，攔住那男的：“她是誰跟你有啥關(guān)系？”
那男的滿臉橫肉，一說話腮幫子直顫，嘴里還噴吐沫星子：“老爺子吃了崔老頭假藥走的！老子不得跟她說道說道！”
“我不是崔演親戚，我裝的?！蔽抑苯臃瘩g回去。
“你裝這玩意兒干啥，你有毛??？”那男的瞪著我罵。
他長得太兇了，我平時不主動招惹這樣人，但是一生氣起來控制不住情緒，繼續(xù)駁斥他：“你不還裝他親戚來的嗎？你也有毛病？”
那個男的嘴唇子吧嗒一下，明顯是被激怒了，擼起袖子就沖我來。
完了，話說得有點重。
我趕緊拉住小眉準備跑路，小眉卻岔開兩腿穩(wěn)穩(wěn)站住，指著那個男的鼻子：“屠曉民，你碰她一根手指頭，老子把你爹骨灰揚了?！?/p>
“你**哪兒來的死娘們兒?！蹦悄械纳熘弊恿R小眉。
眼看這倆人要動手，樓道里走出一女的喊道：“哥！”
她快步走過來，我發(fā)現(xiàn)她就是今早上在老瘸子家門口遇見的那個女人。
“果然，不是冤家不碰頭?！毙∶监止?。
那個女人走到我們面前，拉開屠曉民，給我和蘇小眉賠了個標準的職業(yè)假笑。
“抱歉抱歉，實在是晚輩有眼不識泰山，小姑姑，您看在我們家老爺子也給四爺上過幾天香火的份上，大人不記小人過，高抬貴手?！蹦桥狞c頭哈腰，又對我說，“那個，我叫屠曉佳，這是我哥屠曉民，實在不好意思啊，我哥脾氣爆，我替他給你們賠個不是。”
說完她拍了一把屠曉民：“干啥呢！給兩位仙姑道歉！”
屠曉民趕緊也跟著低頭：“對不起對不起，咱也不知道是仙姑來了，還以為是挑事兒的，都是我的錯！回頭給四爺多多地賠罪！”
屠曉佳的態(tài)度和之前樓道里見到時判若兩人，笑得我心慌。
她想握住小眉的手，被小眉躲開了。
“仙姑，我爸死得不正常，您都來了，這事兒肯定是有蹊蹺的，是吧？”屠曉佳有點尷尬，但不肯放棄，“要不，請四爺管了這個事兒吧，香火錢咱多少都沒問題。”
“你家這事兒我可管不起?！毙∶祭鹞?，扭頭就走。
“仙姑！求求你了！”屠曉佳一把抓住了我。
我掙了一下沒掙開，她力氣還不小。
“我不是仙姑，你拉著我也沒用?！蔽覄傉f完，她“噗通”一聲就給我跪下了。
這么一折騰，小區(qū)里不少人都圍過來看熱鬧。
我回頭看著小眉，她松口道：“行了行了，丟人現(xiàn)眼。先讓我們進去看看。”
屠曉佳這才站起來，領(lǐng)我們?nèi)ノ堇铮罆悦裨诒澈蟾袷桥挛覀兣芰恕?/p>
我看屠家兄妹的時候，有種奇怪的感覺，好像他們總是若有若無地在看我的蛋。
而且剛剛，屠曉佳跪下來求我的時候，也瞟了蛋幾眼，好像在確認什么。
和這兄妹共處一室，我渾身的不自在，一直緊緊挨著小眉。
屠老頭住一樓，剛剛清理遺體的時候斷了電閘，屋里格局逼仄，開著窗戶也不大透風(fēng)，十分悶熱。
而且，這所本來就不大的房子里，還做了許多小隔斷。
半扇的門，交錯的柜子，讓我每一步都走得很困難。
屠老頭的兒女看著都是有錢人，不知道為什么讓老人獨自居住在這樣的地方。
“怎么不把老人接出去住？”我問。
“老爺子說這房子住了大半輩子，住習(xí)慣了不想換?！蓖罆悦窕卮鸬溃岸疫@兒離醫(yī)院近，年紀大了方便，我為了照顧老爺子，在后面那棟樓還買了個保姆房，平時也天天過來?！?/p>
他還給自己立起孝子人設(shè)了。
我將信將疑，又問：“那屋里為什么又擺這么多東西？老人走動起來不絆腳嗎？”
“嗐，我爸說這是風(fēng)水，咱也不懂?！?/p>
蘇小眉聽他這么說，湊到我耳邊：“是有風(fēng)水上的講究，這樣布置，其實是為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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