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說:官雄作者:一斗時間:2024-07-30 18:30:03
秘書一處,顧名思義,就是專門給市委書記劉奇峰服務(wù)的秘書部門。這秘書也分兩種性質(zhì),一種是考慮領(lǐng)導(dǎo)同志的日常安排的生活秘書,一種是給領(lǐng)導(dǎo)同志寫講話稿的文字秘書。如果是一般縣市的秘書,可能這兩項工作都要兼著。但是濱海市是副省級城市,市委書記等同于省級領(lǐng)導(dǎo),就需要一個專職的生活秘書來伺候他,在秘書一處,這項工作是處長毛秋實來做,寫材料的事情自然是落在了其他的同事頭上。
如果純從崗位設(shè)置上來說,李曉寧的主要工作是起草領(lǐng)導(dǎo)講話、政策條例、工作計劃和總結(jié)、各種上下行命令請示報告等公文。但是實際上卻并非如此,因為華夏國向來講究“嘴上無毛辦事不牢”,給領(lǐng)導(dǎo)寫材料這么“重要”的事情怎么能安排他們這些剛剛從學(xué)校畢業(yè)的年輕人呢?更何況秘書一處還有著號稱“市委一支筆”的王愛民,連早來多年的吳波都沒有什么機會寫東西,就更不用說李曉寧和孔向榮了。
如此一來,新來的同事就顯得特別的清閑,每天一上班,打掃完辦公室和個人工作臺的衛(wèi)生之后,就變的無所事事了,只能盯著電腦屏幕發(fā)呆。
政府機關(guān)不同于一般的企業(yè),在這里人情特別淡泊,很少有人去關(guān)心別人,大家都是各顧各的,對新來的同事更是不可能主動予以幫助,因為大家都是相互競爭的關(guān)系,誰也不會去告訴自己的競爭對手該如何融入這個環(huán)境的。
面對這種情況,孔向榮顯得很無所謂,每天不是遲些來,就是早點走,來了也不做事,要么是和白雅丹聊天,要么就是獨自坐在位置上看報紙或是上網(wǎng)。
但是李曉寧卻過不來這種混吃等死的日子,他很清楚,在政府機關(guān)工作看起來很光鮮,但是實際上這里卻是如同龍?zhí)痘⒀ㄒ话愕拇嬖冢芏嗳嗽谡畽C關(guān)混了一輩子也是庸庸碌碌的,像秘書一處的吳波,已經(jīng)來了四年,仍然沒能邁過副科級這個門檻,還只是個普通科員。
從政并不是李曉寧最初的選擇,那是因為他喜歡做實事,并不喜歡“每天一張報紙一杯茶,挖空心思往上爬”的機關(guān)工作,但是他其實也非常明白華夏國的現(xiàn)狀,要想真正掌控自己的命運,或許從政才是最好的選擇,而且他是一個講究“在其位謀其政”的人,既然已經(jīng)踏入了仕途,那么便要在這官場之中做出一番成就來。
所以,李曉寧并沒有被動地等待,也并沒有端著“天之驕子”的架子不放,而是每天第一個便來到辦公室,一進(jìn)門先打好開水,給所有人的杯子里都倒上水,默默地將幾個人的辦公桌都收拾干凈,然后再換一塊抹布把沙發(fā)和文件柜子搽干凈。把這些事情都做完之后,大家也三三兩兩地來上班了,這個時候,李曉寧就把之前的各類文件找出來,然后開始認(rèn)認(rèn)真真地一點點兒地翻看學(xué)習(xí)。
毛秋實在市委書記劉奇峰辦公室的旁邊還有一間辦公室,平時多數(shù)都是在那邊,秘書一處只是偶爾來一次。他對李曉寧和孔向榮都沒有好感,這天下來之后,在辦公室沒坐一會兒便皺眉說道:“小李、小孔。我看你們都挺清閑啊,坐著也都沒事干。這樣吧,我給你們派點活吧!”
“好??!”李曉寧高興地答道。他為終于能夠有任務(wù)可做而衷心地高興。
但是毛秋實冷冷的話語,卻將他剛剛?cè)计鸬臒崆闈矞绲囊桓啥?,“我剛才從上面下來的時候,順道去了一下衛(wèi)生間,發(fā)現(xiàn)衛(wèi)生間的衛(wèi)生工作做的不是很好,另外樓道也不大干凈。我們秘書一處是市委各處室排名最靠前的處室,各方面工作也都要起到帶頭作用,你們兩個既然現(xiàn)在沒什么事做,就去把衛(wèi)生收拾一下吧!”
一瞬間,李曉寧下意識地想發(fā)火,他也是剛剛畢業(yè)的學(xué)生,一樣有著所有大學(xué)生都慣有的驕傲,讓他去打掃廁所,明顯是對他的一種侮辱,但是就在他要張口罵人的時候,他看到了毛秋實眼中閃過的寒光和孔向榮臉上的無所謂,頓時冷靜了下來,從他口中冒出的也只是簡單的“好的!”兩個字。
孔向榮則更是賣乖,直接沖毛秋實很夸張地行了一個軍禮,高聲說道:“毛處放心,保證完成任務(wù)!”
對于李曉寧二人的反應(yīng),毛秋實倒是一愣,今天劉奇峰出去辦事沒有帶他,他也算是“偷得浮生半日閑”,所以才到秘書一處來,一是興之所至,順手敲打一下兩位新人,正所謂“下雨天打孩子,閑著也是閑著”。他本來以為這兩個人會對自己這個帶有侮辱性的安排反應(yīng)激烈呢,沒想到二人都是一句怨言都沒有,這讓他有點兒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。
如此一來,毛秋實也失去了興致,不再多說什么,只是揮了揮手示意二人快去。
出了門,孔向榮立刻換了一副嘴臉,皺著眉頭沖李曉寧說道:“你咋得罪毛處了,讓他這么整咱們?”
李曉寧本來對孔向榮也沒什么好感,覺得這個人比較的虛偽,而且太會阿諛媚上,但是這幾天下來兩個人也算是慢慢地熟悉了,現(xiàn)在又聽他用上了“咱們”這個詞,便也不好顯得過于冷淡,苦笑著說道:“我都沒怎么見過他,就是想得罪也沒機會??!不會是你得罪的吧?”
“瞎扯!”孔向榮沒好氣地說道,“我巴結(jié)他還來不及呢,還得罪?”
李曉寧苦笑了一下,聳聳肩說道:“也許人家真的是為了讓咱們趁機為良好的辦公環(huán)境做出我們應(yīng)有的貢獻(xiàn)吧!”
“拉倒吧你!他又不在這,你拍的哪門子的馬屁?”孔向榮用肩膀撞了李曉寧一下,說道,“市委大院的衛(wèi)生是有專人負(fù)責(zé)的,哪里需要我們來做?而且今天也不是比別的時候臟,他這分明是針對咱們倆。該死的,看來咱們這位毛處也不是一個能成大事兒的主兒——心胸太狹隘,無容人之量?。∷@尊佛,以后不拜也罷!”
孔向榮的話,讓李曉寧心中對他的看法大為轉(zhuǎn)變,這哥們并不是只會一味拍馬屁、愛表現(xiàn),他也是有著自己思想的,雖然他的思想未必光明。
頓了一下,李曉寧苦笑著說道:“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,必先勞其筋骨。咱也別抱怨了,權(quán)當(dāng)是鍛煉吃苦耐勞的精神了,說吧,先從哪兒開始干?不如先難后易——直接殺奔五谷輪回之所?”
孔向榮抖了抖身上的西裝,皺著眉頭說道:“哥哥,阿瑪尼啊!照顧一下兄弟吧!也就是個走走過場的事情,你老哥就受點累,兄弟我出去happy一下,改天請你吃飯!”說完也不待李曉寧提出反對意見,拔腿就跑,邊跑邊說道,“謝了啊!”
李曉寧知道孔向榮出身比較好,讓他干這種活確實也有點兒難為他,當(dāng)下也不為己甚,苦笑著搖了搖頭,開始去拖地、擦窗子,整理東西。他是農(nóng)村出來的孩子,從小做慣了農(nóng)活的,也不怕苦和累,偌大的一個辦公樓愣是被他清掃的干干凈凈。
時間已經(jīng)進(jìn)入八月,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,雖然打掃衛(wèi)生不是什么重體力活,但是俗話說“路遠(yuǎn)無輕擔(dān)”,一通勞累下來,李曉寧也是熱的滿頭是汗,身上的白襯衣也被汗?jié)n和污漬弄出了一道一道的黑杠。
望著窗明幾凈的辦公樓,李曉寧擦了一把汗,剛想掏出手機給孔向榮打電話讓他回來跟自己一起交差,卻見孔向榮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從樓梯處沖了過來。
“你小子來的倒及時,我剛干完,你就回來搶勝利果實了!這半天的功夫,去哪兒逍遙快活去了?”李曉寧沖急匆匆的孔向榮笑罵道。
“抹布給我!”孔向榮也不回答李曉寧的問題,徑自急火火地說道。
“我都干完了,你就不用再動手了。別把你的名牌西服弄臟了!”李曉寧小小地挖苦了一句。
孔向榮已經(jīng)沖到了李曉寧的面前,一把搶過濕漉漉的的抹布,二話不說,沒頭沒臉地便往身上抹。
望著孔向榮瞬間便被弄的臟兮兮的衣服和臉,李曉寧有點兒懵了,這小子向來重視形象,而且基本算是個“四體不勤五谷不分”的主兒,今兒這是怎么了?
不過李曉寧也算是反應(yīng)快,見孔向榮已蹲下身子去擦地,還不時地朝樓梯口回頭,便明白肯定有大領(lǐng)導(dǎo)要來,這小子在趁機賣乖。
一念及此,李曉寧也趕緊再次忙活起來,同時壓低聲音問道:“你小子不夠意思??!快說,待會兒是誰來?”
孔向榮憋著嗓子說道:“你小子謝我都來不及居然還敢埋怨我?”
“謝你?”李曉寧一時沒明白過來,“活都是我干的,該你謝我才對,怎么反而要我謝你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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