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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癡呆兒

小說:重生之廟堂爭霸作者:時間:2021-12-20 11:54:47

  長街之上,一個清麗可人的小婢女走過。

  二樓茶館靠窗位置上的張恒目光落在她身上,不由眼睛一亮。

  二八佳人,芳華正茂,可御姐可蘿莉,正是待開發(fā)的年份。

  心中才贊了一句,張恒又看到那婢女正在拉著一個衣著華貴的少年。

  那少年十五歲左右年紀(jì),卻質(zhì)如美玉,望之溫潤沉靜,氣宇不似凡俗。

  “老鄧,那人是誰?”張恒開口問道。

  茶桌上與他對坐的是個中年人,名叫鄧景榮,是京中五城兵馬司的老胥吏,對這一帶頗為熟悉。

  鄧景榮向窗外一看,便知張恒是問誰,他還是確認(rèn)了一句:“大人問的是那位少年公子?”

  張恒淡淡笑了笑:“年歲雖輕,看起來倒頗有幾分不凡,想來是個人物。”

  他話里的意思是:若是對方家世不俗,自己倒是可以去交結(jié)一二。

  鄧景榮殷勤地給張恒添了杯茶水,說道:“那是王家的三公子,名作王笑?!?/p>

  “賣酒的那個王家?”

  “張大人也認(rèn)得?”

  張恒心中輕笑,王家再富也只是商賈,自己卻是清貴的進(jìn)士,看來交結(jié)可以,卻不該由自己先開口。

  如此想著,他面上卻故作訝然:“那就是王珍的三弟了?我只聽說他有個二弟頗通商事,卻未聽說他還有個三弟?!?/p>

  說罷,他微帶著些嘆息,又搖了搖頭道:“我與王珍同是今科舉子,我有幸中了進(jìn)士,王兄卻是差些時運(yùn),可惜吶。其實他文章還是不差的,若再攻讀三年,許是能夠高中?!?/p>

  鄧景榮是老胥吏,如何聽不出來張恒話中那絲若有若無的自矜,恭維道:“大人年輕就高中進(jìn)士,又人品俊秀,定然前程似錦?!?/p>

  張恒笑著擺了擺手:“有什么用呢,宦海沉浮,一輩子都未必能賺到如王家一樣的富啊。”

  “大人是清貴人,商賈之家比不了的,比不了的?!?/p>

  張恒又道:“王珍兄也真是的,我與他相交莫逆,沒想到他連家中有幾口兄弟也不肯明言?!?/p>

  鄧景榮笑了笑,道:“大人有所不知,樓下那位王三公子看起來樣貌不凡,其實卻是個……癡呆兒?!?/p>

  “癡呆兒?”張恒愣了一愣,忽爾露出一個頗為玩味的笑容,隨口道:“看起來卻是不像。”

  “從小便是個呆的,比五歲孩童還有些不如,但也不愛鬧,平時就安安靜靜呆著。十五歲了說話還如孩童一般?!编嚲皹s唏噓道。

  “能生在這樣的富貴人家,呆些就呆些吧。”

  鄧景榮又道:“說起來,下一科王家大公子應(yīng)該不會去考了。”

  “為什么?”張恒微微愣了愣。

  私心里,他還是希望王珍再考的。

  最好,再落榜幾次。

  張恒這樣想,倒也不因別的。一是自己考上了,便想看別人落榜;二是王珍那樣的商家之子,他嘴上說著羨慕,其實卻有幾分——看不上。

  卻聽鄧景榮道:“樓下那位王三公子,馬上就要與淳寧公主成親了,王家若成了皇親,王大公子這科舉之路自然不能再走了……”

  “尚公主?”張恒詫異道:“一個癡呆兒,怎么能尚公主?”

  張恒口中這‘尚’字說的便微微有些重,因為這尚,不同于娶,倒相當(dāng)于入贅。

  鄧景榮便娓娓道:“依照本朝慣例,尚了公主便不能科舉、不能入仕,所以但凡有些才識的,便不會動這門心思。何況這種事看起來美,說白了不過是入贅皇家,往后再也不能納妾、不能出入青樓楚館……此中規(guī)矩甚多,甚至夫婦倆一年也難得相聚,與鰥夫無異,一般人受不住?!?/p>

  張恒點(diǎn)點(diǎn)頭,想到自己寒窗苦讀二十載,如今一朝高中是何等的清貴快意,若讓自己去當(dāng)什么駙馬,相當(dāng)于在一棵樹上吊死,那無論如何也是不換的。

  他便道:“本朝公主俱選庶民子貌美者尚之,不許文武大臣子弟得預(yù)。這我也是知道的。但,這癡呆兒,也未免太……呵?!?/p>

  鄧景榮道:“其實愿意當(dāng)這駙馬的人也有許多。但若只看樣貌氣度、身世人品,這位王三公子確實是……”

  “確實是其中佼楚?!睆埡戕磙薜?。

  他心中冷笑:“從禮部、儲王館到司理監(jiān)這一層一層,卻也不知是誰操辦的這事?大概是隨意遴選的,卻不知眼見未必為實。呵,選了個傻子當(dāng)駙馬。天下間就是這樣敷衍了事的人太多,朝局才會糜爛至此?!?/p>

  下一刻,鄧景榮又神神秘秘地說道:“但這其中卻還有別的門道……”

  “還有門道?”

  “王家二公子王珠,張大人也聽說過吧?”

  張恒點(diǎn)點(diǎn)頭:“聽說過,他在商賈之事上很有些手段。”

  “庶民中想當(dāng)皇親的人也多,愿意往里頭使銀子的也不少。但王二公子出手,豈有不中的?”

  張恒愣愣有些心驚,輕聲道:“天子嫁女,竟還有人敢收銀子?”

  “唏,這世間辦事,哪樣沒人收銀子?”鄧景榮壓低聲音道:“僅小的知道的就有兩條門路,一條是嘉寧伯府,一條是內(nèi)官監(jiān)里的大太監(jiān)?!?/p>

  “嘉寧伯是當(dāng)今國舅,是皇后娘娘的親弟弟,淳寧公主又非皇后嫡出,乃是庶公主。只要王家愿意使了銀子,此事自然玉成……”

  聽著鄧景榮娓娓道來,張恒眉毛一挑,忽然道:“這王家老二,好厲害的手段。”

  “是啊?!编嚲皹s附合道。

  張恒冷笑道:“一招棋,既能絕了大哥科舉的路,又把弟弟從分家產(chǎn)的人選里摘了出去,同時還讓王家一舉從商賈成為皇親。一舉三得,他若是入仕,倒是個人物。”

  “這……”鄧景榮一時語塞。

  這種事‘看山得山、看水得水’,各人猜想都是從己心揣度……

  鄧景榮原先以為王二公子一番運(yùn)作只是想為家族謀一個勛貴。如今聽張恒這么一說,他也覺得王家老二是個心機(jī)深沉的。

  鄧景榮忽然便有些暗悔起來,背后議論王二公子的是非,若讓人知道,免不了有些麻煩。

  他便又給張恒添了一杯茶,笑道:“今日小的不過是與大人閑話幾句,當(dāng)個玩笑話聽了便是?!?/p>

  張恒點(diǎn)頭道:“我是讀書人,不是市井長舌婦。你且放心吧?!?/p>

  呵,今日與這小吏喝茶,倒也長了幾份見識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啊,看來往后為官,各路牛鬼蛇神都要注意打點(diǎn)。

  說話間,他又朝窗外看去,只見一條巷子中有個四五十歲的讀書人搖搖晃晃走了出來。

  “那是羅大人吧?”鄧景榮順著張恒的目光看去,說道。

  張恒神情頗有些復(fù)雜,道:“不錯,羅德元,與我是同榜,他還未封官。”

  鄧景榮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——還未封官,自己就不好在張恒面前稱羅德元為‘大人’了。

  這羅德元年過四旬才中進(jìn)士,又肥頭大耳頗有幾分丑陋,聽張恒這語氣顯然是瞧不上他。

  鄧景榮便道:“說起來,這位羅進(jìn)士租住的院子便是王家的產(chǎn)業(yè)。”

  “哦?”張恒往窗邊靠了靠,瞇著眼望向羅德元的背影。

  只看這眼神,鄧景榮便確定他與羅德元不太對付,便笑道:“這姓羅的長了個豬樣,卻有些好福氣,娶了個年輕貌美的娘子……”

  張恒皺了皺眉,似乎微微有些不快。

  他站起身,掏出銀子擲在桌上。

  “我還有事,就先走了。這是茶錢,若還有余,你下回喝茶?!?/p>

  鄧景榮眉開眼笑道:“這怎好意思,張大人太客氣了?!?/p>

  張恒腳步匆匆下了茶樓。

  他面上平靜,其實心中火燒火燎的,于是他深吸了兩口氣,刻意放慢腳步,往羅德元家的方向走去。

  想到羅德元家中那個娘子,他微微有感到口中有些渴意,但還是盡量讓自己顯得像在漫無目的地散步……

  巷口有一間布店。

  布店門口,一對少年少女的主仆二人正在對話。

  名叫王笑的少年身穿一襲白色綢衣,面如冠玉,像是太上老君座下金童。他眼神清澈,目光中帶著些好奇,正在四處打量。

  而那個婷婷玉立的婢女似乎正在教訓(xùn)他。

  “公子怎么跑出來了,面料都還沒選呢……”少女的語氣間微微有些責(zé)備,卻又有些寵溺。

  王笑沒有說話,只是一臉好奇地打量著街頭巷角。

  “那公子你乖乖在這里等我,我選了布料馬上就出來?!?/p>

  “好?!蓖跣?yīng)道。

  “你別亂跑哦,我在店里一眼就能看到你?!?/p>

  “好。”

  路過的張恒心中好笑,這癡呆兒只會說‘好’。

  他也沒有心思觀察這對主仆,裝作不經(jīng)意地便轉(zhuǎn)進(jìn)巷子。

  王笑看著這條巷子,忽然想到,這條巷子好像也是自己家里的產(chǎn)業(yè)。

  于是他決定看看自己家的產(chǎn)業(yè)。

  少年轉(zhuǎn)過頭,只見那個名叫纓兒的婢女正低著頭,很認(rèn)真地在挑布匹。

  主仆二人到自家門口買塊布,也沒帶別的隨從,王笑輕輕笑了笑,抬起腳便進(jìn)了巷子。

  巷子中都是宅院,頗有些鬧中取靜之意,此時也沒有別的行人。

  青石板的縫隙里有青草長出來,風(fēng)景不錯倒是不錯,白墻黛瓦,像是很有歷史沉淀的古城。

  王笑心想,這里好像是什么‘京城’,如今自己也是在京城有一條整街的富二代了。

  還真是人生如夢呵。

  一朝身死,大富大貴!

  可惜,暫時還要裝成一個癡呆兒,免得嚇到大家。

  這個時代的人也不知是否迷信。萬一被家里當(dāng)成妖魔附體,捉起來燒掉之類……唔,這事夢里好像還聽人說起過。

  另外,也不知到底是誰要?dú)⒆约海?/p>

  “我這么可愛,居然有人要?dú)⑽?。”——名叫王笑的少年輕輕搖了搖頭,在心里開了個玩笑。

  只見走在前面的那個青年書生腳步匆匆,卻是一家一家院門都看過去……

  張恒終于在一個院門前停下來,還轉(zhuǎn)頭四處打量了一番。見到王笑,他愣了一愣。

  王笑像個呆子一樣直愣愣地走著。

  張恒見沒有別人,便扣了扣門環(huán)。

  過了一會,木門被打開,有人探了探頭,青絲綰螺髻,驚鴻一瞥。

  “張大人來了?!?/p>

  聲音很是好聽。

  青年書生便急不可耐地閃進(jìn)院中。

  “嚶!”

  木門嘭的一聲關(guān)上,王笑嚇了一跳。

  這光天化日的。

  他自嘲地?fù)u了搖頭,繼續(xù)巡視著自家的產(chǎn)業(yè)……

  看了一圈,王笑走了幾個巷子便往回走,再次路過了這個宅院。

  突然,門‘吱呀’一聲開了。

  卻見那青年書生臉上滿是慌張。

  兩人對望了一眼,都各自嚇了一大跳!

  王笑心道,這么快?

  張恒心道,完了完了,被人撞見了。

  “你……你是個癡呆兒?”

  王笑心中翻了個白眼——有你這么打招呼的嗎?你才癡呆,你全家都癡呆。

  他只好如傻子般露出一個空洞的表情,像是在回答:“對,我就是個癡呆?!?/p>

  張恒四下一看,見巷子里沒有旁人,忽然一把扯住王笑便往院子里拉。

  王笑不由心道,完了完了,撞破了這對男女的事,要被殺人滅口了。

  嘭的一聲響,木門又被關(guān)上。

  王笑凝神看去,卻見屋前的臺階上立著一個妍麗女子,高髻上一支簡簡單單的珠釵,湖藍(lán)色的長裙如蓮,身姿綽約,美得讓人窒息……她帶著探究的目光看來,王笑迅速低下頭。

  下一刻,他看到在階前卻還趴著一個肥頭大腦的男子,后腦勺破了個大洞,也不知是不是活的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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